这篇文章是我 2020 年 12 月接受华中师范大学关于儿童性侵的采访所产生采访稿。在这次采访中,我完整的复盘了在我12岁那年发生在我身上的强奸事件。在这次采访中,我完整回顾了当时我和我家庭的一些反应,也表达了我一些关于性侵这件事的看法。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顺利的过完一生,但是如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希望这篇文章能帮到你。Everything is gonna be OK。

采访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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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对象: Hello,你好。
访谈者: Hi,你好啊。好,那在开始之前我再说一下我们的知情同意书吧,就是前面也发给你过。
访谈对象: 哦,对,我看了,啊,签名我忘了签了。
访谈者: 没事,等一下发给我也行。知情同意书主要包括研究目标:就是聚焦于探索儿童期性创伤经历者的创伤应对和表露过程。然后你说的话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所以需要录音,我们的访谈大概持续是三十到六十分钟。如果说这次访谈中断或者没有完成的话,可以协商下一次。参与这个研究,你随时都有权利选择退出,访谈过程中或遇到一些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都可以选择拒绝回答。
访谈对象: 嗯,没问题没问题。
访谈者: 还有一些小小的风险,就是可能会谈到一些触动你情绪的这件事的时候,可能就会引起你的情绪有些波动。
访谈对象: 嗯,没事儿,快乐水我已经准备好了(笑)。
访谈者: 嗯,好,但是呢我会就是照顾到你的情绪,因为我是有做过心理咨询的经验的。嗯,然后还有就是你的个人隐私处理问题。首先就是这个录音我会给它变进行一个变音,我处理好逐字稿之后就会把它删除。然后还有就是你的一些能够辨认出你个人信息的内容,我会进行一个匿名化的处理。
访谈对象: 之后你生成的就说是paper,我能够拿到一份拷贝吗?
访谈者: 嗯,你是说论文吗?可以。
访谈对象: 对,是的是的是的,没错,就是你的相关研究结果。因为我其实对这个事情很好奇,因为我我其实一直是在做性侵这方面公益的。但是据我所知的话,其实国内这方面对于专门性侵受害者的研究,其实我觉得好像还是一个很偏门的领域。我其实挺好奇的。对,因为当时你在这个过程中说的时候,我其实也挺好奇的你为啥会选择这个方向。
访谈者: 这个通过我看论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因为国内真的很少,就是比较权威的论文,真的非常少。我参考的文献全部都是英文的,就看论文的时候还是挺痛苦的。
访谈对象: 就是因为我自己亲身经历,还有我去跟就是给别人做。因为我之前在做公益嘛,就是校园暴力,其实校园性侵属于校园暴力一种嘛。
访谈者: 嗯。
访谈对象: 然后的话做的时候,我发现其实国内对于这方面,研究特别少。包括就是说起因、结果的研究,包括怎么样去做进行一个系统性的,就是说是受创伤后的心理干涉的介入。我觉得这方面研究好像都很少,我其实挺好奇的。
访谈者: 嗯,确实很少。
访谈对象: 哎,你们导师也是专门做这一块的?
访谈者: 没有,我们导师主要是做危机干预和自杀预防的。
访谈对象: 啊,对,自杀干预前几年好像也是比较少。做自杀干预很有必要,我的好朋友八月份就离世了,就因为这抑郁症。来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访谈者: 嗯,行,好,那开始之前我再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尽管前面已经介绍过了,我是来自河南信阳,然后今年26岁,是现在是在华中师范心理学院的在读研究生。然后很高兴,也很感谢你能够愿意支持,然后参与这个研究。好,在开始之前你也就是简单做一个自我介绍,包括年龄啊,职业还有居住地和婚姻状况。
访谈对象: 啊,我现在很明显未婚,然后的话成都人,然后年龄的话,我九四年的跟你同岁。然后但是不知道我们月份谁大谁小。然后现在程序员然后在阿里。嗯,对,就是差不多这个情况。我受侵犯的年纪。我想想具体年份,啊,零七年到现在已经是快14年了,已经是十多年了。所以当时应该是我13岁的时候。13岁未满,07年2月,我没记错的话。
访谈者: 还是能够记得很清楚的。
访谈对象: 对,因为我其实我自己是选择把我很多事情公开出来。因为我觉得国内对于同性……因为我其实是比较,呃,在常规的…(遭遇性侵)这样是比较少见的,我是同性的性侵。
访谈者: 嗯。
访谈对象: 对对,然后然后大家可能更focus 在就是说我异性的性侵。但是国内的性侵的话,对于同性性侵其实这一块比异性的研究更少,而且是什么,法律也不完善。所以说我是会刻意的记忆,然后把这个事情分享出来。
访谈者: 这比一般女生更需要勇气。
访谈对象: 啊,其实还好,其实还好。对,我觉得其实男生来讲,就拿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讲,其实男生受创伤它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它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可能你小时候觉得做出这个事情有点无所谓。但是当你大了之后,潜意识了,因为我之前抑郁过嘛,我之前抑郁过,去做过心理诊断。然后当时就是说是心理咨询师就确定了诱因,有一个其中的诱因可能就是这件事引发了一个长期性的一个p t s d 。然后,对,然后可能说比女性来得更猛一些。但是可能说,但是在社会舆论氛围上相对能够获得就更多的,就是说可能说宽容一些,或者说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界定啊。
访谈者: 嗯,好,那现在我们就开始吧,就按照我的访谈提纲。我们就像讲故事那样的方式,以时间发展顺序来讲一下。就是当时遭遇侵犯的背景,然后还有你当时是怎么去应对处理的。在这个过程中你经历了怎么样的一个心路历程。
访谈对象: 哦,o k ,其实我的话当时是在住宿学校,然后的话,因为就是这个事情可能就比较长。就是我在住宿学校,然后我当时也不算太合群的一个人。然后就是可能就说校官就界定了,界定了就是说这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他可能也是有性需求嘛。然后现在我想起来他部队退役的,然后就这是一个性需求。嗯,那么他会长期的培养我一个服服从。就比如说平时就因为我当时是就是有点不听话的小孩子嘛。然后就比如说训练军姿啊训练或者其他的,那么服从之后呢,然后就在事发当天晚上,然后把我拉到一个卧室去,然后去喝了一些酒,然后这个事情。就是我彻底就失去了反抗的这个意识了,就是说,那么这个事情就发生了。至于发生之后的话,就是说发生之后,我第二天早上回去,然后我爸请我吃香肠,当时刚过年不久嘛,我们家还有香肠,然后我就回家,因为那个时候是晚上是周五晚上,然后第二天周六回家,然后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然后就很不爽,然后跟我爸说了这事。然后我家里人就发现,就可能说知道我被性侵了,然后就赶紧去报警,然后做了就是精液采集,然后做了笔录。然后后面的话,在大概在一年之后,他定罪之前,又重新做了一次我的d n a 鉴定。因为体液采集是从我身上采集的嘛,然后做了一次d n a 鉴定。然后你要说心路历程的话,其实,嗯,跟女孩子不同的是,男孩子其实可能最开始在小时候,最开始可能他并不会认识到这是一次强奸。
访谈者: 其实女孩子也不知道。
访谈对象: 呃,女孩子可能最开始知道,因为女孩子可能从小父母就教育她,说你那个地方很羞羞的嘛,然后你就,然后不能让男孩子碰。然后或者碰到这个地方对你不好,可能是有这样一个介绍。那么女孩子最开始会就会觉得这个地方是有个耻辱感,就有个很明确的耻辱感,很明确的被侵犯感。而男孩子可能说,就我自己的亲身经验来讲,你最开始其实反应可能可能并不会太强烈。就可能你最开始都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很不舒服很不爽。
访谈者: 然后你第二天早上就跟你父亲说了?
访谈对象: 对,因为当时我觉得就很不爽。对,然后又因为香肠那个诱因嘛,然后这个东西大家都理解,然后就是加上香肠这个诱因。然后的话就我父亲就发现我的异样,然后就去报警。对。
访谈者: 那你父亲还挺细致的一个人。
访谈对象: 对,我父亲,其实这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感谢我父亲。因为如果说是传统家长,可能就会考虑说,啊,出于名誉考虑遮盖子嘛,对,遮盖子,然后就说或者说:哎,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过。然后就报警了,然后最后那个哥们儿是以猥亵儿童罪被判4年,我就记得没错。
访谈者: 4年。
访谈对象: 对,因为因为男生很尴尬的一点,就是说他不是…因為國內的法律的性侵,它强奸是针对于女性的一个性器官的插入说,而对于男生来讲它其实是没有强奸这个说法的,而我当时凑巧的是我年龄小于十四岁,然后所以说他以那个侵犯儿童、猥亵儿童罪,刑法二百三十几条,我记得没错的话,然后他就入刑了。
访谈者: 嗯,就是这样看来的话,家庭关系其实也很重要。你和父亲的交流……
访谈对象: 非常的重要,非常的重要,我觉得其实很……就是说我自己身边也有被性侵的。其实这个事情的伤害程度很取决于家庭对这个事情的处理。如果你家庭觉得说:这是一个性侵。那么我及时报警,然后寻求公权或者说警察的帮助。那么这个事情呢受伤害或者说再配合再更开明一点,配合及时的心理介入干涉。那么这个伤害会控制到非常小的点。
访谈者: 嗯,就是你父亲知道之后,他当时的一个反应是什么样的,还有包括你的家里人反应?
访谈对象: 呃,我其实我父亲他在我面前其实没有表现太多的焦虑。嗯,对我父亲懂得,家长嘛,就是可能说再天大的事,可能也不能在孩子面前(焦虑,不淡定)…我母亲当时是在成都,然后我在小地方,我小时候出生在小地方,这个钢铁城市嘛,然后,对,我父亲然后当时其实是很淡定的,当时他做了两件事,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他给他朋友打电话,就是说他怕警察不认这个事情。于是他找他朋友咨询:我能不能去其他的诊所?先将精液或者说其他的体液部分固定下来,然后后面发现这些事情好像并不合规。然后我父亲就当时把我带到了那个住宿学校的辖区的派出所去做了那个就是说笔录,包括第一波的体液采集,对。
访谈者: 你父亲真的很厉害。
访谈对象: 嗯,对。然后就是后面的话,然后出于其他考虑,然后他就将我带来成都了嘛。对,然后的话就说是和那个环境做隔离。因为这个事情整个公开报道出去其实还是会对你的成长造成一个影响,因为这个特别是教育系统,就是基本上是教育系统,你一出去,一转学,大家一打听就知道这孩子不太对劲(笑)。
访谈者: 嗯。就是那你对于你父亲当时那个处理,你当时心里面就是有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访谈对象: 嗯,其实我当时还是懵懂的状态,其实还是懵懂的状态。就是说,包括体液采集,做笔录的时候,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是一个强奸。我当时其实心里没有很明确的这个词,这个是对于男生的一个强奸。然后我其实就觉得这可能是个不好的事情。嗯,然后呢那么我就配合警察,把这个事情完全记录、说出来。然后做笔录,其实还是小孩子对于,就是说当时去做这一套,我父亲替我拍了板之后,我当时做这一套核心的一个动机,更可能还是说,呃,小孩子对于长辈,对于就是说是或者说其他的一个服从,就是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东西发生了什么。
访谈者: 嗯,那你后来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它的一个性质是什么的?
访谈对象: 唔,其实初步意识到应该是在高中,然后完整的去复盘我自己的这件事儿的话,应该是在大学。应该是在快毕业的时候,当时其实,呃,我完整的复盘其实诱因应该是国内的me too 运动。
访谈者: 嗯嗯。
访谈对象: 对,实际上是应该是me too 运动。然后诱因…,我其实之前有个粗浅的复盘,但是真正的去重新的就是从头到尾的去审视这件事是就应该是me too,对,然后的话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访谈者: 就是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影响?就是从它发生一直到现在的话,对你有什么影响?
访谈对象: 呃,其实我觉得你要说真正的影响很难量化。因为就是说很多东西就包括我去做心理咨询之后,其实医生的看法就是说这个事情是潜移默化的,就是说潜移默化的一个伤害,就是说是长期性的一个p t s d。然后当时我去医院去确诊,然后就因为我当时是确诊抑郁症嘛,然后重度抑郁,然后是伴自杀焦虑,然后的话就是自杀倾向。然后的话,呃,当时其实医生当时听我把这个事情清理完整描述过之后,医生的评价就是说是你这个抑郁的有一部分其实就是来源于你这件事儿。嗯,就说,对,对,因为就是什么,因为我是抑郁需要吃药并伴做那个心理干涉嘛,然后,对,但是就是说你要说这件事情有什么明显的,就是说后遗(症),一个就是要很量化的,就是说你觉得这个事情对你影响有多大,我觉得这没量化。我觉得这个东西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因为我当时是在受侵害的,最开始他是没有做到一个系统的心理干涉,我是没有做到的。对,可能对于同性的时候,可能说最开始你觉得没什么,但是越想越想觉得有事儿。
访谈者: 那你诊断为抑郁症的时候,大概是多大?
访谈对象: 啊,应该是在17年。
访谈者: 嗯,在三年前。就是在此之前就没有表现出来一些具体的症状?
访谈对象: 有,其实有我一直神经衰弱,但是我其实在大学的时候应该是有,但是我是没有去确诊的,因为就是说没有确诊。对,但是正式确认是在17年。对,然后的话,所以说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能更可能来讲还是一个长期的一个潜移默化的。就是说它并不会对你就是说你一下子觉得:哎,你自己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你一下子觉得你想跳楼了。我觉得这个不存在,但是可能就是说潜移默化的过程。
访谈者: 那你觉得这种潜移默化主要是来自于哪里呢?
访谈对象: 我觉得可能最开始就是打破你自己的,就说是一个完整感。就是说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完整,或者说是你觉得你自己是…用这种传统的话来讲呢,就是你自己是个不干净的,懂我意思吧?
访谈者: 嗯。
访谈对象: 对,就是我自己猜的话,潜意识可能会给自己加一个这样的,其实我觉得可能说。呃,然后你就会觉得你自己说话会比别人低一头或者是其他。对,我觉得这个可能还是一个社会氛围所造成的吧。
访谈者: 嗯,就是在高中之后慢慢的开始有这种意识。那其实对是小一点的话,你其实还是不太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性质?
访谈对象: 对,对,对,男生其实很麻烦的一件事就在这个地方,最开始如果你是被性侵的那个男生,男生你在小时候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游戏,你可能会去更觉得这是一个游戏。但是你在大了之后,你会发现慢慢觉得这不是…(一个词,听不清)欸?怎么这么不太对劲啊?
访谈者: 嗯,就是慢慢的意识到的。
访谈对象: 对,是的,没错。
访谈者: 你就是最开始就已经选择,也不是说你主动告诉你父亲,就是你父亲他自己觉察到这件事情。那再后来你有没有再表露过这件事情?嗯,再一次向别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然后是什么原因?
访谈对象: 我其实应该是还是在大学吧。然后我其实之前其实只跟几个好朋友说过,然后我正式选择公开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在大学或者说快毕业,me too事件之后,因为我觉得可能说我的经(历),因为我当时其实有个背景是我也是在做公益,我之前是救援队的。然后的话我之前大学在救援队服务,然后是以私人身份去做一些,然后就包括啊校园校园暴力和校园性侵,资助我也在做。呃,我可能觉得,更觉得这件事的话,可能就是说,我需要让这件事变得有意义。然后于是我选择就是说公开的把我这个经历分享出来。因为我觉得可能说,呃,一个事情如果只能变成你自己的痛苦,或者说你自己的建议,那么你自己是否痛苦其实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对,而且我这个事情又是相对来说对别人更容易产生帮助的,因为其实你知道儿童期间的性侵其实是很常见的一个事情。
访谈者: 嗯嗯。
访谈对象: 对,其实是,然后家庭,就是说父母的干涉又是非常重要的。我选择的在知乎,你看到我的那个答案,包括我选择的一些社群里面把这个事情,呃,就是说我自己的当时的经历,以及我家庭所做的一些手段,包括我家庭当时做的不足的地方,就因为认知的关系嘛,没有给我寻求及时的心理介入,这些事情分享出来我就是希望说,我自己能够把这些,啊,把我自己的经历能够变得更为有意义一点,然后不仅限于我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访谈者: 做的真的很好。
访谈对象: 唉,(深深叹一口气)对,这也是我参加你的这个研究的原因吧。
访谈者: 嗯,我也看到,你说这就是你分享的意义。
访谈对象: 嗯嗯,对,对,我觉得其实就是说你自己每个人受伤害嘛,然后要怎么样去把自己受到的创伤,受到的伤害变得让它具备除了伤害以外更多的意义。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话题。
访谈者: 嗯,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
访谈对象: 嗯,对,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披露出来的一个啊,心理活动。
访谈者: 好,还有就是你刚才提到也告诉过好朋友,那你是在什么时候告诉好朋友,然后他们又是怎么回应你,他们当时的这个态度和反应是什么样的?
访谈对象: 他们其实就觉得就是说:不可思议。就是这样子,然后就觉得就觉得说,出于保护我,就告诉我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跟别人说。出于好意,就是让我这件事情不要跟别人说。然后这个事情不要跟别人说,其实后面相处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好朋友嘛,对。
访谈者: 那也是因为你非常的信任他们。
访谈对象: 对,因为其实是在闲聊的时候嘛,就是闲聊的时候就说了这事。这个没有什么可以防备的,就说了这事儿,虽然我父母我一直在告诉我说: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啊。但是我从小都不是个好小孩。
访谈者: 嗯,就是在朋友那里,其实也是得到了一定的支持。
访谈对象: 嗯,是的,没错。
访谈者: 还有很多小孩就是选择告诉父母的话,他还会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就是说你父亲的这种处理真的特别可贵。
访谈对象: 对,对,是的,我觉得其实是被性侵伤害的(人),从我自己打过交道来看,其实是很大一部分伤害是来自原生家庭。这个我们毫不避讳的讲的是其实很多包括就觉得说可能说女孩子就觉得说:啊,你嫁不出去了,就直接原生家庭给的压力,就“你嫁不出去了,你怎么这样?”就受害者有罪推定嘛,是吧,受害者有罪推定。“哎,当时谁叫你穿那么少干嘛,然后叫你再穿这么少?”其实我父母也有,我母亲也有一点这种就说:哎,叫你当时不合群,你要是合群,你教官就不会挑上你了嘛!”我觉得这种东西其实是没有必要的那个谴(责),苛责。
访谈者: 对对对,明明就是加害者的错,反过来还要去揪你的毛病。对,所以面对母亲的那种那种责怪,你其实感觉怎么样?。
访谈对象: 我母亲其实也不是恶意的嘛。她其实就是说教育我要去合群嘛。
访谈者: 嗯。
访谈对象: 对,其实我小时候我一直不太想去为了合群而合群,但是他们长辈嘛,她为了教育我去合群,就是说可能说举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但是不恰当的例子其实呢也是说,目前我跟你说性侵的伤害,就是说遇到了一个现状,很多时候的压力和伤害其实是更多的是,就是说比性侵这件事情伤害更大的,可能说是来自于原生家庭的一个苛责。
访谈者: 嗯,对,确实是。
访谈对象: 好,你觉得有什么是促进你来表述这件事情,有什么是阻碍你来表述这件事情的?
访谈者: 哦,其实阻碍我去表述这件事情的因素并不多。
访谈对象: 嗯,我也发现了。
访谈者: 对,因为我觉得你们说“关我吊事儿”,就是用术语来说就是就是“关我什么事儿”。然后我说我的,你们看的惯就看,看不惯就不看,你们又不给我发钱,发工资是不是?我这个人的性格是比较,就是比较那个就怎么说,就反常规的吧,所以说我觉得还好。再一个就是说促进我表露的话,可能就还是说,呃,国内就是说是目前就是说是对于性侵受害者态度的一个变化。嗯,就说是一个……就是因为之前,可能说在零几年或者说前几年或者更早的时候,觉得性侵它是一个非常shame的事情,就是说你不光彩。就是说“how shame you “就是说你怎么能这样,就是就刚才我举的例子吧,你被性侵了,你一定是穿的太少了,你一定是穿的太骚了,或者说你一定是穿的太浪了。啊,这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这几年国内其实是对性侵受害者态度其实是逐渐变好了。而且就是我刚才说了嘛,另外一个契机可能就是说是me too。然后我觉得可能说,啊,把这个事情公布出来,然后让别人,能够帮到别人,我觉得是能够去抚慰自己被性侵。就特别说如果有一些人告诉你说:我孩子,呃,但是我不希望有这样一天,啊,但是就是如果说有一天跟你说,有个当父亲或当母亲跟你说:我孩子被性侵性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其实我觉得如果说是有这样一件事情,它其实是能够治愈很多东西的。但是我不希望有一天会出现这种情况。
访谈对象: 嗯。
访谈者: 对,然后我觉得这可能说是,呃,一个是算是一个自我的拯救吧。第二个就是说可能说还是希望就是说能够帮…就说是用自己的一些东西去回馈一些什么。
访谈对象: 嗯。当你回忆了整个的这样的一个经历之后,你现在是有什么感受?用一个词来概括一下。
访谈者: 啊!还好。
访谈对象: 还好?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
访谈者: 啊,还好,就是跟产品经理撕完逼之后的,怎么说,啊,轻松。
访谈对象: 轻松?
访谈者: 对,轻松吧,我觉得其实,我觉得怎么说呢?我觉得其实这样面对面聊这个问题,其实聊完之后其实还是会有些轻松感的,对,就像跟产品经理撕完批之后,然后你会觉得:哇,爽死了。
访谈对象: 程序员的快乐。
访谈者: 啊,是的。那能再具体一点说一下,为什么是这种感觉呢?
访谈对象: 因为我觉得其实你在网上以一个虚拟的身份去说,可能说大家都知道迈克萨卡的i d 是我。因为我可能说我觉得我在这个社区比较活跃,大家可能觉得迈克萨卡的i d 是我,我也会在微信群里面说,大家看到啊,这个啊微信i d是迈克萨卡的人是我。但是我觉得可能说跟你就是一个真人的去one on one的去说,就是相对来说是一个陌生人。我跟我女朋友其实是很深入地聊过这件事儿的。就是说,呃,跟你一个陌生人去one on one的去聊这件事儿,其实也是在治愈自己那个心里面的一个东西,对,其实是因为,因为潜意识来讲可能最开始我觉得这还是一件shame的事情。所以我想的是在网上以一个虚拟的身份去做。那我去给你做访谈,就其实说我有一些枷锁,其实还是(非常大的?)(没听清楚)。
访谈者: 嗯嗯,你刚才我联系你时你说去抽根烟,我就觉得,嗯,可能就是就觉得又要去面对这个事情,情绪上需要准备一下。
访谈对象: 哦,其实你是第一个就是说以一个相对陌生人的身份去忘one on one的去聊这件事儿。
访谈者: 那个单词是怎么你能说慢点吗?one什么?
访谈对象: 就是one on one,就是一对一,就是一对一,面对面。
访谈者: 哦哦。
访谈对象: 对,我们这边应该就是叫one on one,然后就是跟老板one on one的聊天。
访谈者: 哦哦,在我打断你之前,你刚才要说什么,你接着说吧。
访谈对象: 哦,没有没有,其实我觉得,对,就是说你自己以一个虚拟的身份去说这个事情,就是说是有温度的去说这个事情,我觉得其实是两种体验吧。
访谈者: 嗯,确实是。你刚才提到你女朋友,因为你女朋友毕竟是你除了爸妈之外关系最亲密的人嘛,你告诉了她这件事情,那你再具体说一下,就是你告诉她的这个经过吧,还有你做了什么思想工作?
访谈对象: 就是在晚上休息之前,我给她就聊到了小时候这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其实没有什么,我就只是在去聊一些东西。她其实也没什么反应,就是觉得很心疼心疼。
访谈者: 嗯,心疼。
访谈对象: 对,对,对,然后其实我觉得跟亲密的人聊这个事情,其实是没有什么。当然前提是你亲密的人不会再苛责你:你当时为什么穿的那么少,那么浪?对,就是……(没听清楚)其实我觉得去聊这种事情,我觉得是,嗯,也是能够促进感情的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吧。就是说是互相剖析嘛。
访谈者: 嗯,就是那种完全信任的那种状态。
访谈对象: 是的,没错。
访谈者: 你对于儿童性侵犯的一个现状有什么样的认识?
访谈对象: 很严重,非常严重,因为性侵其实它是一个很大的概念。我可能下面的话会说的比较露骨一点,不要介意啊。就是说性侵,它可能并不仅仅限于就是说,呃,一个强奸的一个行为。就是插入了,它可能是边缘性的一个性侵,可说搂搂抱抱,对于小女孩或小男孩的一个搂搂抱抱,乃至于说是对于性器官的一个接触,对。然后而且这个,其实现在是越发多样了。可能往常的人来说,我觉得就是说,往常的人来说,就觉得说啊,男生对于女的是一个性侵。后面可能就是说,大家发现男的对于男的其实是一个性侵。但是可能现在这些情况可能会更加多样,就可能说,呃,我并不会去做一些实质性的侵入的工作。我可能就只是说,哎,我见到一个萝莉,我去搂搂抱抱,或者说我心生邪念了,我去做一些性器官的接触。或者说我,或者说是…因为我其实见到,如果你有关注,其实见到很多案例,就可能说,呃,我叫一个小女孩用棒棒糖让她来帮我口一次,也就是说是口交一次,对吧,嗯,其实见过这种案例的,对,然后或者说是,呃,或者说是叫一个小男孩来给口一次,或者说是其他,而且这个他身份可能是会有变化的。可能后面会多样的,就是说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或者说就是我自己的生活比较开放。嗯,对,然后我去我去勾搭一个小孩,然后我去跟他发生性关系。其实在我看来这种其实也是一种性侵。因为在小男孩性观念没有成熟之前,你这个操作是会对他造成很大影响的,他的性取向或者性操作会有很大影响吧。包括现在其实同性恋也放到台面上来讲了,就是说我同性恋去强行掰弯一个人,或者说我去性侵一个小男孩,其实也是一个,就是说性侵它其实是现在很严重,儿童性侵其实是很严重的一件事。而且现在是多样化。
访谈者: 嗯,但是相关的法律确实还没有跟得上。
访谈对象: 是的,没错。对,就比如说,呃,我一个,呃就比如说我一个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女生,我去性侵一个男生,一个十多岁的男生,如果说我是有其他身份的,我是一个老师,或者说是一个在其他国家,他是能够得到一个,就可能说是更重的处罚。而国内的话,其实这一块的法律行为是没有完善的。就可能说如果这个男生小于14岁,你可能会以侵犯儿童,猥亵儿童罪的名义去入刑。然后就比如说小于14岁是强奸这种,其实仅限于女性,没有男性,因为国内强奸它采取的还是一个插入的说法,性器官男生对于女生的一个侵犯。所以说我觉得其实我国法律有其实还有很大的空间要走。包括就是说是在被性侵之后的及时的心理介入。
访谈者: 嗯,对对对,真的是急需完善的一个状态。
访谈对象: 对,其实是国内,其实现在性侵其实是多样化的。比如说是儿童性侵,其实多样化。因为其实生活好了嘛,大家其实会想怎么回事?而且其实比如说同性同龄之间的性侵,其实也是非常严重的。就比如说校园暴力的凌辱的行为,就由凌辱转化为性侵,这种事情其实都没有被重视的。
访谈者: 还有很长的路要要走。
访谈对象: 是的,没错,是的,没错。
访谈者: 然后你觉得对于遭遇过儿童期性侵犯的受害者来说,他需要哪些力量的介入和帮助?
访谈对象: 哦,我觉得最强力的是公权力。
访谈者: 什么?公权力?
访谈对象: 嗯,公权力的介入,就是政府部门的介入。就我当时其实这个事情实际上还没有太大,是因为派出所的人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对,当时因为没来得及吃晚饭嘛,然后我当时我还记得就是说那个派出所当时应该和我父亲那边还在联系……(信号原因,没听清)因为一般像这种小地方的警察,可能觉得这种事情就很不耐烦: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家自己处理嘛。和稀泥嘛,基层的传统玩法,和稀泥嘛。然后那个警察叔叔就很尽责,然后我记得当时我还没吃早饭,然后录笔录录到下午两点多,还没采体液。小孩子嘛,饿嘛,然后我记得我还在当时他办公室吃了一袋苹果片,然后我现在还记得,然后,对,我觉得这种东西,公权力的及时的介入,其实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对小孩子就说是一个很贴切的保障。因为大家都从小都得到一个认识嘛:警察叔叔是好人。你受到欺负,警察叔叔会来帮你,对吧?然后,对,这个东西公权力的介入一定是第一优先的,就是说家庭和公权力的及时介入第一是优先。第二个其实我觉得很重要的就说是在性侵的一个月以内,就说是我觉得不管他当时有没有表现出异样啊,一定是要寻求及时的心理干涉。对,就是说因为性侵其实跟其他一样,就是你学心理的肯定比我清楚,就是说性侵跟其他的一样,就是说受伤害的这个东西,他或多或少的一定会有p t sd 相关的东西。如果说是你没有去寻求心理的介入,那么你这个东西可能就是说你心里始终是有个梗儿在这儿。就比如说台湾有个作家叫张苑,就是台湾那个作家自杀的那一位我忘了。
访谈者: 林奕含。
访谈对象: 啊,对,林奕含,然后她其实她其实就是这种,呃,就可能说像我这样皮实的人,可能说会选择自我开导,但是选择像她那样的人,可能就是一个p t s d,然后再加上其他各种事情的不理解,抑郁,然后自杀。其实我觉得所以说第一时间的公权力介入,第一时间的心理干涉一定是非常必要的且非常重要的。
访谈者: 嗯嗯,确实是的。
访谈对象: 但是我觉得国内其实好像专门做儿童性侵心理干涉的好像很少。
访谈者: 确实很少。
访谈对象: 对,我觉得就这个东西其实是亟待完善的。因为其实用成人的那套心理干涉的做法去做儿童心理,其实是(一个词,没听清)不同的。
访谈者: 嗯,首先心理学在中国就刚刚发展起来,就是处于起步的那种朝阳状态。
访谈对象: 啊,就是说这些东西还得需要时间去完善吧。
访谈者: 对,确实它需要一个过程。不过也在慢慢的变好。
访谈对象: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短期之内其实是不一定能看到太好的变好。
访谈者: 是的是的是的。
访谈对象: 唉,任重道远吧。
访谈者: 路漫漫。
访谈对象: 对,其实是我一个(没听清),我觉得对于小孩子来讲,就是说及时的、周边的帮助非常的重要。
访谈者: 对于预防和干预儿童性侵犯你有什么建议?其实这个问题和刚才那个问题是一个性质的。
访谈对象: 预防其实你这个事情没法解,你预防不了,你预防不了。因为你其实性侵它一定是意味着一个事情,就是说是有一方的呃,就是说是,呃,不管是体力还是其他的,他一定是凌驾于另外一方的。对吧?
访谈者: 是的。
访谈对象: 对。我就举这么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是说性侵,它这个事情其实你只能从就是说是一些呃去打一些预防针。就比如说女孩子就是现在常见的:女孩子啊,你不来让男孩子摸啊,然后这种东西。但是如果说,比如说我,就是说我要采取暴力手段了,我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希望你不要介意。就是比如说我见到一个萝莉了,对,我采取暴力手段,我去搂搂抱抱,来做一个就是说是,呃,过分的事情,你觉得她有抵抗力吗?没有,对吧?
访谈者: 嗯。
访谈对象: 对,然后你觉得这件事情能预防吗?没有办法。对,所以说我觉得预防其实,其实它一部分其实是个很奢侈的事情,因为它是需要一个去体系化的一个建设,很奢侈的事情。我觉得更重要的可能却需要去告诉孩子说:这个事情不是一个shame的事情。如果你被侵犯了,这不是你的错误,你需要告诉及时告诉爸爸。
访谈者: 嗯嗯,对。
访谈对象: 我觉得这个事情其实是比预防更重要的事情。
访谈者: 很中肯,嗯。
访谈对象: 对对,因为,呃,知乎上你应该也能看到很多匿名的,就觉得说家里人觉得丢脸,很多,特别是女孩子,然后家里人就不告诉她这些。对吧?然后我觉得这个可能说是因为很多事情预防预防不了。因为就比如说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心生歹念,就是你怎么预防?防也防不动啊。除非你随身身上带把刀,然后谁敢碰我我割了他。这种事情当然也都是说笑话,然后我觉得这种事情就一定去培养一个观念:就是说这个事情它不是一个shame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需要(告诉家里人?没听清,不确定)。
访谈者: 嗯,主要是家庭方面影响特别大。
访谈对象: 是的,其实我觉得公权力方面也影响非常大。因为其实很多就是基层嘛,就是其实很多他虽然说他是警察,但是可能他的法律意识没有吧。然后他可能就会下意识的,就是说,因为这种地方是个小地方,可能就会说:啊,为了你女儿着想,这个事情和了吧。咱们就不走中间法吧,你们就都妥一下对吧。我觉得就是说基层,就说是可能就觉得说,呃,反正就觉得,呃,就千万不要和稀泥,就不要受害者有罪推定,就这个事情不是他的错误。我觉得就是建立一个系统的认知,这个事情是非常重要的。
访谈者: 嗯,就是现在来看的话,你回头去看你的那些应对方式,你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访谈对象: 我父亲做很帮,啊,然后但是可能说他可以做的更棒,但是这个东西其实是马后炮的,我也没法去跟07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啊,对不起,我去看一下吧,可能有人在敲门。反正我觉得他当时做的很棒,那一套行云流水,其实也很感激他。对,但是的话我觉得可能说,如果说我自己从现在一个事后的角度去复盘,我觉得可能还缺了就我刚刚说的心理干涉。
访谈者: 嗯,那包括你自己的应对方式呢,就是你选择把它给说出来。你觉得如果不说的话,你会怎么样?
访谈对象: 哦,其实我这个东西很多事情没法做假设呀。我也不知道我不说会怎么样。其实这个东西我觉得其实没法做没法。
访谈者: 嗯,那你去看你的这种应对方式的话,你是什么感受?你怎么看待?
访谈对象: 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我只是觉得我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访谈者: 嗯,我还设计了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说你可以回到当初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访谈对象: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其实。你像刚才我说的很多时候,他其实是处于弱势的一个地位,校园性侵他其实是对于性一个很懵懂的这个东西,你没法去假设去说你具备一个完全的性知识人。穿越回去附身到他身上,然后说当时会怎么做,我觉得其实这个东西,这个假设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我说的比较直白啊。
访谈者: 嗯,因为可能就是男生比较理性嘛,但是就是对我自己而言,我是希望我能够回去的,就是我假想过这样的一个场景,我如果可以回去,那我就可以避免这所有的一切的发生,就是有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嘛,这就是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访谈对象: 是,是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但是就是可能说,呃,对于更大多数人来讲,其实这个东西其实没有意义。我们只能往前看,就是就像刚才我说的。其实我知道你意思,你其实想说我去总结一套经验出来,就是说避免当时发生。但是其实就像我刚才说的,很多时候儿童性侵的受害者他其实是面对的是成年人,他其实是面对的是成年人,而且是多种多样的成年人。他其实留给他的选择余地不多。我感觉你情绪好像有点波动啊。
访谈者: 没有,是因为我想到我前面访谈的那些女生,加害者全部都不是成年人,啊,有一个是成年人,其余的全都是中学生,十四岁左右的小男生。
访谈对象: 对,唉,其实我觉得这个事情吧,其实这个事情其实说实话,这种东西就是纯粹就是属于飞来横祸的。对,因为这个东西,就比如我走在路上,然后被突然十二楼掉下来一个东西砸死了。然后我也没法说我提前预知到今天三点十分楼上要掉东西,避开它。这个东西没法预测,除非我直接具备超能力。
访谈者: 嗯,好,再追加一个问题呢,就整个访谈下来你有什么感受,还有你对于我这个访谈的感受吧?
访谈对象: 哦,我觉得其实反正我觉得其实感觉还好吧。我最开始想的就是你的态度会push一些,就稍微有侵略性一些,学院性一点,其实我觉得整个聊下来感觉还不错。然后的话,对,但是我觉得自己更希望就是说我自己希望是能越来越多的人有来做你这方面的研究的。
访谈者: 我也有这样的希望啊。
访谈对象: 对,我觉得可能是我自己更希望说是有更多人来做这个研究。其实我不介意去做访谈,但是我希望能有更多人。其实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是第一个找我的?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找我?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访谈者: 你是觉得在很早之前就应该有人去做这样的一个研究?
访谈对象: 对,我觉得其实它并不是一个新鲜事儿,它其实并不是一个新鲜事儿。其实我觉得虽然说国内心理学就是说这方面的研究起步晚吧,但是也不至于到了2020年的今天才有人来开始去做这个,马上都要2021年了,才有人来去找当时的事儿。但是也有可能是我不是在圈子内啊,我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我不在圈子内,我不知道。
访谈者: 其实我很早就想写这个,但是我不太敢跟我导师说,怕被否决。他们会说这是一个特别特别敏感的话题,可行性特别低。
访谈对象: o k ,o k ,o k 明白,我其实很好奇,那你最终决定去做这个话题的时候,你导师你老板什么看法?
访谈者: 我老师就支持我啊。但是他说你要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你可能找不到被试,你找不够,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你找研究对象是非常困难的。
访谈对象: 啊,是的。
访谈者: 还有就是我没有提到的,而你想要说的,想要表达的一些东西?
访谈对象: 哦,其实我当时想聊的,其实基本上你这个题做的还不错。其实我想聊的其实基本上都聊到了。就是说反正我觉得其实我更希望的就是说是国内这方面的研究能够跟上,其实先不提法律层面上了,因为法律必定是滞后于社会发展。对,然后对,我先不提法律上,我就希望心理干涉这一块儿能够及时跟上,就包括大家的观点,就千万不要去面对一个性侵受害者说:你当时穿的太少了,你太骚,你太浪了…这种东西,就被害者有罪论你千万不要再去讲。
访谈者: 对对对。
访谈对象: 就是这些吧,我就是只想说“去你丫的”!反正我觉得其实这个东西,反正我觉得你做这个事情是比较有意义的。就我刚才说,我很好奇为啥为啥会2020年才有人找。当然我不在圈内,可能更早有人做了,我没知道而已,就翻到了我而已。但是我觉得的确应该是非常少见。
访谈者: 嗯,13年、14年也是有人做的,因为我看到一些相关的硕士论文。
访谈对象: 对,反正希望你这边的研究一切顺利吧,反正就是说我自己还是觉得就是其实是反正如果说你对这个,我不知道你对做这个事情有怀疑没有。如果有的话,反正我还明确告诉你:做这个事情非常有意义。
访谈者: 嗯,谢谢,谢谢。
访谈对象: 对,行,看你这边还有啥想问的没?
访谈者: 目前是没有了。你做的一切也非常非常有意义。
访谈对象: 谢谢。那要不然就先这样?
访谈者: 嗯,好,那你忙吧,拜拜。
访谈对象: 拜拜。

总结

其实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吧。在这里先引用我的采访者在论文中写的一句话作为结尾吧

我始终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verything is gonna be OK